第一章 梦中初相识-《梦中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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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呀,寨主回来了!小穆你也赶紧过来看看!”张大婶拉着穆之就奔到了大门口。

    才刚走近,穆之就听到一阵呜咽声,只见金圆圆叉着腰站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面前,绷着脸吼道:“哭什么哭?让你做穆之的压寨相公,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!”

    “扑通”一声,穆之摔了个狗吃屎。

    张大婶连忙将穆之扶起来,顺带解释道:“小穆啊,寨主对你那真是好,见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,便想着去给你找个压寨相公,给你解解闷。”

    穆之又要往地上摔去,张大婶牢牢扶住了她,拽着她走到金圆圆身边。

    “穆之,你看这男人怎么样?我看着细皮嫩肉的,手感还行。”金圆圆笑眯眯地道。

    穆之本想说自己不需要压寨相公,可她看了眼那哭得涕泪交加的男人,实在觉得有些不忍直视,忍不住问:“你给自己劫个沈陌,就给我劫这种货色?”

    穆之话音刚落,刚刚还在呜咽的男人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,剧烈挣扎起来,以示自己的愤怒。

    金圆圆挠了挠头,有些为难:“沈陌那样的,也不是随便能遇到的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能遇到能遇到!”张大婶一听,连忙在金圆圆旁边耳语了一番。

    金圆圆的眼睛越来越亮,然后飞一般地朝客房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还未等穆之反应过来,又看到金圆圆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,然后大手一挥,道:“把他送回去,我们不需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客房里,东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,客房离大门有一些距离,寻常人只能听到隐约的喧哗声,他却把那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,身为一个护主的忠仆,他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。

    “主子,他们在打你主意呢,我可不能让你当压寨相公,我没事,我们还是赶紧走吧……”

    司玉坐在窗前喝茶,瞥了眼东白,道:“躺下。”

    东白起床的动作一僵,见司玉没有再开口,只能老老实实躺回去。

    他恨自己不争气,这出来才几天,就水土不服了,就第一天吃了个烤鸡,后面就吃啥吐啥,浑身无力,还得仰仗主子照顾。

    这下好了,还把主子送进了土匪窝,这要是被家里的那些长老知道了,他还不得被剥层皮!

    “主子,你也回去歇息吧,我看你这几天都没睡,眼底都有青影了。”过了会儿,东白对司玉说道,眼神可怜巴巴的。

    主子多么嗜睡的一个人啊,如今为了照顾他,都有黑眼圈了!一想到这里,东白既感动又愧疚。

    司玉自是看出了东白的心思,他动了动唇,想解释些什么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,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    天色已暗,司玉坐在床上,打了个哈欠,想睡,却又有些不敢睡,他从来都不做梦的,没想到这回一出门,就连做了几个荒唐的梦。

    可梦境荒唐,梦里的女人却栩栩如生,连她肌肤的触感都那样真实,每每想起,他就浑身不自在。

    所以这几日司玉都没敢睡,生怕自己一睡又梦些荒唐的事情。

    不过有一件更荒唐的事他没想到,那就是他竟然会见到梦里的那个女人。

    那个为他开门的女人。

    原来她叫穆之。

    司玉想着想着,就困意袭来,他本就是个嗜睡的人,连着熬了几天夜,此刻却有些撑不住了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又梦到了那个女人,哦,她现在有名字了,叫穆之。

    这回的梦境没有太荒唐,他走在家中长廊上,推开自己的房门,看到屏风之后,女人伏在软榻上打盹,因为热,她只穿了件轻薄的里衣,圆润的香肩半露,如缎的长发披散着,慵懒诱人。

    软榻边摆着一张案几,上面放着一张画纸,画上的人是他。

    梦里的他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,目光瞄到案几上的画笔和颜料,他突然想到什么,执起画笔,心随意动,在她裸露的肩上画了一朵绝美的花,衬着她雪白的肌肤,越发娇艳逼人。

    司玉以为梦到这里便差不多了,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避免荒唐的套路。

    后来她被他惊醒,而他笑着俯身,在她耳边声声唤道:“之之……”

    司玉从梦中惊醒,他脸上发热,一时竟觉得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他喊了她什么?

    之之?

    司玉的脸色变幻莫测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穆之也从梦中惊醒过来,她面红耳赤地回想着梦中的场景,待想到他在她肩头描下的那朵花之后,她几乎连滚带爬地奔到了梳妆台前。

    她对着铜镜,深吸了口气,然后颤着手将衣裳半褪下,铜镜上倒映出她香滑的肩膀,而雪白的肌肤之上,一朵栩栩如生的娇花赫然出现,花瓣是鲜艳的红,如烈日,如烈火,红得张扬又肆意,美艳不可方物。

    穆之吓了一大跳,仓皇后退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她连人带椅,狼狈地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穆之气呼呼地把椅子踢到一旁,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!

    5)

    “穆之,你闷在房里做什么?那个东白的病都快好了,我看他们这两天应该就要向我们辞行了!”这日,金圆圆啃着肉包踹开穆之的房门,急哄哄地说。

    “走就走呗。”穆之盯着桌上的画纸,不甚在意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?我可是想着要把司玉变成你的压寨相公的!”金圆圆不甚赞同地道,“你放心吧,我到时候一定用武力把他们留下。”

    穆之抬了抬眼:“别留了,我也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司玉确实让人惊艳,也有让人动心的资本,可她却没兴趣掺和了,她得先把梦里那个男人揪出来,再考虑儿女情长的问题。

    金圆圆一愣,连肉包也不想吃了:“什么意思?你们俩已经勾搭上,准备双宿双飞了?”

    穆之白她一眼:“我跟他没关系!我走是因为要去找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找谁?”

    “害我当不成神女的人!”穆之愤愤。

    金圆圆一听,顿时激动了:“是谁是谁?我剁了他!”

    “我要知道他是谁,就不用去找了。”穆之叹了口气,指了指画纸上的那朵花,“你见过这种花吗?”

    金圆圆仔仔细细地看了看,摇了摇头,过了会儿,她一拍手,道:“我没见过,其他人可能见过,你等着,我这就把寨子里的人都叫过来,问问他们看!”

    穆之还来不及阻止,金圆圆已经拿着画纸奔了出去。

    于是,整个寨子的人都集中到了寨子里的空地上,只听金圆圆扯着喉咙喊道:“你们谁见过这种花?见过的站出来。”

    整个寨子顿时热闹起来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热烈地讨论开来。

    远处的客房长廊上,司玉安静地站着,看着空地上热闹的一群人,面色有些微妙。

    难道她做了跟他同样的梦?

   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,司玉便有些淡定不了,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梦中荒唐的细节。

    “咦,那不是……”东白凑上前来,极好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清了画纸上的花。

    尊主最爱的千罗花……

    司玉瞥了东白一眼,东白顿时心领神会地把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
    他琢磨了会儿,小声问道:“主子,这千罗花只长在我们那儿,他们怎么会知道它的模样?”

    “不知。”司玉面不改色地撒谎,脸上却微微发烫。

    “要不我去问问?”

    “多嘴。”司玉淡淡道。

    “也是,我要是问了反倒是欲盖弥彰了。”东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,“不过主子,你的脸怎么红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寨主,我们都没见过这种花……”寨子里的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完毕,最后无奈地道。

    正巧沈陌从医庐中出来,金圆圆连忙拿着画纸冲过去:“沈陌,你见多识广,可曾见过这种花?”

    沈陌看了一眼,道:“不曾,不过我听闻南方有一城,名为云州,汇集天下奇人奇事,说不定会有此花的线索。穆姑娘若是执意要找,不妨去那里一看。”

    已经绝望的穆之,听到沈陌这话,不由得眼睛一亮。

    穆之是个行动派,当下就决定前往云州。

    金圆圆自是万般不舍,可身为寨主,又不能撇下山寨太久,所以只能闷声给穆之准备行李。

    “穆之,你手无缚鸡之力,我真怕你被别人劫走。”穆之刚笑出声,就听金圆圆继续道,“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点迷药、泻药和毒药,你记得用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让我劫别人去?”穆之抽了抽嘴角。

    “盘缠要是用完了,总得找个地方来钱嘛!”金圆圆笑嘻嘻道。

    穆之忍不住笑了笑,捏了捏金圆圆肉乎乎的脸蛋,道:“放心吧圆圆,你忘了我以前也是在外面混的?我虽然没你厉害,可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。”

    穆之是个孤儿,十岁以前都在市井摸爬打滚,后来机缘巧合,被神使看中,带回神宫当作神女培养。

    十岁前和十岁后的境遇天差地别,这也是穆之一门心思想要当神女的原因。

    没想到如今,神女没当成,还要仰仗自己十岁前的经验,穆之心里其实虚得慌,但自己要是露出一分胆怯,金圆圆必然要不管不顾跟着她去,所以她便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小穆啊,这是大婶给你找的男装,你试试看合不合身。”正说话间,张大婶拿着几套男装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这是穆之要求的,她知晓自己有几分姿色,独自在外着实有些不安全,便准备女扮男装。

    穆之换上男装后,金圆圆摸着下巴站到穆之面前,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,最后伸手戳了戳她饱满的胸脯,道:“这个地方好像怪怪的。”

    穆之拍掉金圆圆的手,面色绯红。

    张大婶哈哈一笑,拿来一条白色绢布,道:“寨主说得没错,胸前得用布条绑住,要不然傻子都能看出你是女儿身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,我来给穆之绑!”金圆圆自告奋勇,一副猥琐的模样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房间响起穆之的尖叫声:“金圆圆,你给我轻点!我的胸都要被你勒扁了!”

    “就是要勒扁啊!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喘不过气了!”

    “谁让你的胸长这么大!”金圆圆也累得气喘吁吁,不甘示弱地反驳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远处客房里,两位听力一流的主仆,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,东白面红耳赤地嘟囔:“主子,她们说话也太不注意了!”

    司玉的脸也微微泛红,倒不是因为她们的对话,而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某些景象……

    “主子,给,可千万别让她们污染了你纯洁的心灵。”东白从兜里掏出两个特制的小棉球,递给司玉。

    若是以往,司玉是觉得这话没错的,可连做几场春梦后,他觉得自己跟纯洁已经搭不上边了。

    他心虚地接过棉球,佯装镇定地塞到了耳中。

    东白也忙不迭堵住了自己的耳朵。

    第二日,穆之在第二寨众人浩浩荡荡的护送下,下山了。

    临行前,金圆圆送了穆之一个木牌:“穆之,这路上要是有人打劫你,你就拿出这块牌子,只要是听过我金圆圆大名的,一定不敢抢你!”

    穆之还来不及感动,就听金圆圆继续道:“当然我仇家也不是没有,所以你要有点眼力见儿,不要随便遇上哪个劫匪就出示木牌!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所以这块木牌不一定是保命符,还有可能是催命符?

    穆之顿时觉得木牌很烫手,她挣扎了片刻,还是默默地把木牌收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穆之,你要保重啊!”金圆圆依依不舍。

    “嗯,我走了。”穆之点头,正要转身,金圆圆又拉住她的手,道:“你一定要保重啊!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我走了。”穆之说完,等着金圆圆放手。

    哪知她把她拽得更紧了,语重心长地叨叨道:“你一定一定要保重啊,记住了吗?”

    “记住了,你能放手了吗?”

    金圆圆依依不舍地放了手,又依依不舍地继续道:“那你要保重啊……”

    穆之生怕金圆圆又拽住她,等她能出发时太阳都要落山了,于是金圆圆一放手,她就撒丫子飞一般地跑了。

    金圆圆没想到穆之跑这么快,一肚子嘱咐的话顿时更在了喉咙里,上不去,又下不来,正难受着,远处传来穆之气喘吁吁的回应:“我会保重的!金圆圆你放一百个心吧!”

    金圆圆一愣,随即咧嘴笑了,她转身潇洒地一挥手:“走,穆之的压寨相公还在寨子里呢,可得看紧了,别让他跑了!”

    “小穆不是说不用留了吗?”张大婶在一旁纳闷地问。

    “她那是昏了头,这么美的郎君不自己留着,还放出去便宜别人吗?”金圆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树荫下,传来东白弱弱的声音:“主子,这……还要去辞行吗?”

    司玉沉默了会儿:“大约是不用了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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